207 “如果你是因为那些经历才同情她、宽恕她……那你不该在乎她。”

季韫律的皮肤很凉，根本不像恒温动物。

她摸上他脖颈的时候，只有这一个想法。

乳汁吸干净后，时鱼的身体也软得提不起劲了，她推了推季韫律的肩膀，闷闷地说：“没有了……你起来。”

“她和你说了什么。”

季韫律虚抱着她，帮她扣好内衣，冷不丁开口，呼吸擦过她的耳垂。

心口警铃大作，时鱼不动声色地扯了个理由：“我问她有没有被周立泽他们为难，她说没有……季韫律，这个问题我也想问问你。某种程度上，你们算兄妹，季一的事，你应该比我了解。”

在听到“兄妹”这两个字时，他微凉的指尖在她背后停住，Alpha扣内衣扣的动作很不熟练，甚至有些拙劣，声音冷静：“她隶属于研究所，他们没资格越过我去审问她。”

那就是没有。

时鱼稍稍松了口气，但也没完全信任。

从她和季韫律接触的这一段时间上看，他的情感和思维都异于常人，和季一很相似，他们都不理解感情是什么，甚至会表现出茫然。

他应该不会撒谎。

季韫律帮她扣好内衣，又把撩上去的衣服抚得平平整整，检查后才往后一步退开：“我有样东西给你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骨节分明的手猝然拉开檀木抽屉，时鱼看见他苍白的手腕在阴影中划出冷光，抽出的皮质笔记本在台灯下泛起陈旧光泽。

时鱼接过笔记，羊皮封面在掌心微凉，她迟疑地摩挲着凸起的烫金纹路。掀开扉页，正中央熟悉的笔迹让她停住了翻页的动作。

「研究记录」

字迹秀丽，笔锋却锐利。

时鱼猛地抬头：“这是季一的东西？！”

季韫律似乎早预料到她会是这个态度：“问我之前，你可以先看看里面记录了什么。”

时鱼半信半疑地继续翻下去。

可仅是前几页的内容，就让她完全僵住了，她的呼吸逐渐变得颤抖，翻页的速度也变快，视线飞速划过上面记录的话，不加停留就匆匆掠过，囫囵吞枣地浏览了一遍。

「观测第一天。

实验成功了。一个来自其他世界的人类，没有腺体、信息素，外貌正常，行为正常，有观测的价值。她顶替了我的身份，却没有杀我，单纯、愚蠢、同理心旺盛，攻击性也很弱。」

「观测第二天。

让她心情保持愉悦很简单，一些餐食就够了。她不挑食，不喜欢营养液的味道，观察到她吃较辣的菜会偷偷喝水，她对辣的接受能力也不强，以后可以尽量避免。」

……

这是一本观察日记。像是在透过笼子观测一个值得记录的实验体，记录的语言冰冷而客观，她的性格、饮食、生活习惯全部被记录在册，每天的言行举止，具体哪一句，透露出什么情绪，细致到让人头皮发麻。

记录截止在意外发生的那一天。

Omega信息素爆发，陷入发情期。

“按我对她的了解，她清醒过来之后，应该在观察研究你的身体和行为轨迹。至少最开始，在她眼里，你也是她的实验对象。”

皮质封面重重合上的瞬间，季韫律袖口残留的消毒水气味突然侵袭鼻腔，他曾说过的话，就这么突兀地浮现在脑海里。

时鱼头脑混乱万分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，面对这种事无巨细的观察，她本该汗毛直立，感到惊悚，可想到这是曾经的季一做出的事，她又诡异地觉得这在意料之中。

她下意识为她找借口。

她经历了那么多非人的遭遇，没有正常人的情感，最开始把她当成同样的实验体观测……似乎也是正常的。

季韫律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表情的每一处波动，眉头、唇角，眼底掠过的情感，他在上面找到了他想要的情绪，惊愕、恐惧、悚然，但这些负面情绪转瞬而过，最后，只剩下无奈。

这些事情，都不足以让她对她排斥。

为什么？

季韫律的眸色渐渐冷下来。

那种名为“嫉妒”的、他领会不久的情绪又一次占据胸腔，每次起伏波动，都让他喉咙干涩，生出难以自抑的疼痛。

明明这种疼痛让他感到活着，他却厌恶至极，想将心脏撕开了，按着跳动的血管，将这团憋闷的情绪硬生生挤出来。

良久，他听见自己撕破一切掩饰的声音，平静下涌动着极端：“你刚说，我和她是‘兄妹’。如果按年龄大小来论，我们不是。”

时鱼还没从这桩头疼的事情里扯出来，听见他的话，思绪一团乱：“你说什么？”

季韫律猛地握住她的脸，强迫她抬起头，压抑不住的阴暗情绪让他的声音更冰冷，他想从她的表情里确认某种偏离的感情，一字一顿：“如果你是因为那些经历才同情她、宽恕她……那你不该在乎她。”

脸被攥得生疼，时鱼吃痛地皱起眉：“季韫律，你到底在说什么？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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